第一百〇五章 雪后松柏（二）（1/3）
“只是闵同畴此人，极为重视名分一事。当初也正是因汪谷珊身处贵妃之位，有权处理仅为妃位的闵贤妃，他才要闵贤妃再三忍辱让步。如今他的这番秉性……却成了十皇子殿下登基的一大阻碍。”
罗邦恰到利益的停言，我颔首表现明确：“十哥虽为正统皇嗣，却到底曾被贬为庶人，发落西荒。何况若真要刨根问底起来，被有心之人安上弑父篡位之罪名，也是百口莫辩。不过话说回来，既汪仁已逝世，闵同畴不必再收敛锋芒，想必朝中不少臣子都以他马首是瞻了？”
“不错。闵同畴本就是有真才实学之人，十皇子殿下更不愿轻易滥杀无辜。是以面对此等境况，竟颇有些束手无策。”
罗邦意有所指，我转头正朝前方，不再朝向他的方向：“有劳罗大人本日来此。劳罗大人代我向十哥转达。月穆自当尽心竭力，为十哥分忧解难。同时也请罗大人转告十哥一句。”
“河决不可复壅，鱼烂不可复全。闵同畴既因其吏部尚书之位而招徕得一众追随者，摒弃其中鱼目混珠之人，既是予闵同畴的恩惠，也是为日后凉鸿朝堂济济人才让路。十哥不妨用计，使闵同畴自己创造人心复杂，从而反觉出十哥宽广心胸。”
“是。”仍规矩的行毕礼节，罗邦脚步声逐渐消散。我坐在位上许久未动，远芦正端着新茶与糕点走进，禁不住奇怪道：“这样快便说完了？寥寥几语之事，非得搅了帝姬安歇不可。”
“好啦。”我无奈发声，轻叹一声：“虽说我方才当着罗大人之面所说之语，多半是场面话，但你二人也确需收敛些。十哥如今处境为难，既已为我拒尽泛夜，我尽不能再横生事端，给他添旁的麻烦。”
“……是箺笙毛病，叫帝姬操心了。”委屈开口，箺笙衣衫簌簌，许是福了福身：“只是此事却与远芦无关。箺笙今后必定谨言慎行，不令帝姬多生烦扰。”
“你俩倒是相识数日，便情同姐妹，这点倒是难得。”我示意远芦扶起箺笙，边思边道：“不过本日之事确是给我提了个醒。箺笙身份若不得及时解决，到底不便。远芦，你一会儿便往看看日子，挑最近最吉祥的一天，给箺笙晋了镜花宫掌事宫女的地位罢。”
“是！”
朗声答应，远芦不掩笑意，箺笙微愣之后忙不迭地谢恩。我不自觉加深了几分笑意：“既是喜事，与他人同享最好。宫中如今仍余的妃嫔中，旁人也便罢了，贤妃娘娘此前受了极大委屈，确是应加以安慰。本日天气渐晚……明日罢，待远芦找好日子，你二人随我往一趟素商宫，同贤妃娘娘商议此事。”
越日惠风和畅，天朗气清，虽是仍处夏末，却不觉热气逼人。依礼向闵贤妃行了礼数，她亲身上前将我扶起：“你甫回宫几日，身子本就好全，不必再行这些过剩之事了。”
缓了缓动作，我只作未明她深意，得体微笑：“正因回宫至今，尚未向贤妃娘娘请安，月穆诚惶诚恐，非得来此一回才是。”
“说起来，倒是有好些年未见你了。”
语气和睦，闵贤妃端了茶盏，轻轻撇了撇茶沫，发出几声脆响：“本宫尚记得初次见你时，你还不到十岁。冬日里裹了件极厚的橙红披风，在雪地里跑跑闹闹，不谙世事。转眼之间……却成了一掷乾坤的一国帝姬了。”
“……是么。月穆自己倒忘了。”我安静，而这份安静在旁人看来许便是冷淡。内殿方向分明传来一声讽刺冷笑，许还有低低的几声讽刺，只是我却已听不清。
有脚步声自身前而过，而后便似是几人谈话声，随着渐行渐远的踏地声远往。沉默片刻，闵贤妃方持续：“看舒心直口快，叫月穆笑话了。”
“看舒帝姬对月穆的愤慨，原也不是无故而起。”视线本是一片黑暗，却在此话说出的一瞬骤然亮了一点，我禁不住颦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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